2008年8月26日 星期二

賑災不是為了自我滿足的學習之旅

(1999/10/24)

十月初隨「九二一社工震災行動聯盟」(由聯合勸募及若干個身心障礙團體組成)到台中縣做為期四天的災民需求調查,我們這個梯次是以軍營的受災戶為訪談對象,「主要任務」係將獨居老人、孤兒、單親家庭或身心障礙者等特殊人口轉介到台中縣政府社會科。四天下來,其實每天訪談的時間大概只有短短的三、四個小時,且訪談時間和災民的作息無法配合(白天大部分民眾都回到家中整理,晚上才回營區過夜),而每個營區的調查也只是「大致上完成」,我們自覺調查的「差不多了」就換下個營區,資料並不完整,只是隨機式的見人就問,而非針對每個床位做地毯式的建檔,所以我們訪談那幾天如果剛好沒有遇到的特殊人口,就只好自求多福了。

白天大部份的時間都在開會或「經驗分享」,需求訪查反而成了次要工作?其實災民不知已接受了多少單位的訪談及調查,民眾關心的大多是家園重建的問題,需求面都在各項補助款的申請作業上,雖然我們都很詳實的記錄了這些民眾的需求,但我們的對口單位是「社會科」(雖然我們是向民間團體報名,但每個人卻都穿著社會科的工作背心,主辦單位並沒有說明我們的代表性),在政府部門各做各的「業績」、資訊不流通的本位主義心態下,那些不屬於社會科業務範圍的需求調查記錄究竟有何意義?美其名為需求調查,充其量也不過是紙上作業的例行性工作,各式各樣的訪談調查除了擾民,也讓他們的希望一再的落空。

這次行動結束後,有人覺得「不虛此行」、「自我成長了」,到底是為誰不虛此行?有人參與救災,是不想在這次的重大歷史中缺席,參與了歷史的「盛會」、參與了救災行動,「我參與了」、「我付出了」,所以覺得不虛此行,這種想法其實是以自我為中心的,是自私的,對照在行為上就是拍照留念或是每人一件紀念T-恤、紀念帽,究竟拍照留念的意義何在?又在紀念什麼?說穿了還不就是為了滿足自我的「參與感」及「榮譽感」?或是對自己的生命歷程交待?是否真的不虛此行在於我們的「供給」是不是真的是災民的「需求」,如果他們沒有得到真正的幫助,又何來「不虛此行」呢?我懷疑我們是否有資格、有立場說這句話。另外,如果我們抱著學習及成長的心態面對災民,對災民是非常不尊重的。

面對朝令夕改的救災政策,災民說不指望政府了,一切還是要靠自己,很多社工聽了很安慰,覺得災民已堅強的站起來了,他們不靠別人、不期待別人的幫肋是可喜的現象,值得鼓勵。靠自己當然是好事,重點是為什麼災民只能靠自己?那政府是做什麼用的?尤其是在發生了這麼重大的天災時,尤其是在台灣人民捐輸了這麼多的物資及金錢時,他們不應該只能過著靠自己的日子,我們應該告訴災民全力爭取應有的權益,不要輕易妥協(有些房客願意和房東一起分房屋全倒、半倒的救助金,甚至有些災民放棄申請所有的補助金),因為妥協就是姑息。要求政府的照顧,不是靠別人,這是每個國民應有的權利,更是政府應盡的義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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